武周留下的影子,在李隆基的努力下,慢慢消失在历史长河里。
开元二年六月,李隆基任命三位皇兄离京赴职。宋王李宪刺岐州、申王李捴刺豳州、豳王李守礼刺虢州,距离长安皆不足四百里。
七月,兴庆宫建成,他召李宪和李捴回京,与同在京城的李范、李业,一起巡视兴庆宫。
李宪一边向李隆基汇报政务,一边与兄弟们踏进通阳门。
“三郎,这次清理行动,岐州遣散了七百余名僧尼,只保留凤泉寺等十座寺院,不查不知道,一查吓一跳,看似平静的寺院里,居然藏着这么多蠹虫。”
李隆基道:“光岐州就有那么多伪妄僧尼,可见整个大唐为了逃丁避役躲在寺院里的不法之徒,数量是十分惊人的!”
他很庆幸,听从了姚崇和众臣的建议,终于狠下决心,动手清理佛门。
圣帝天后以来,佛教的发展速度和无名僧尼的泛滥,终于得到了有效的控制和管理。
李捴道:“三郎,豳州的数据很快就要出来了,今晚,您就看我的奏吧。”
“不急、不急。”李隆基道,“经过数月整顿,各地上报还俗者已有五万余人,数据还在源源不断地增加。也许,最后的数字,会让你我大吃一惊!”
进入兴庆宫,一入眼,便是一座曲径通幽的园子。
碧水盈盈间,绿柳周垂,花团锦簇,凉风摇落一池碎影,让人心旷神怡。
兴庆宫占了兴庆坊全坊,面积两千余亩,六处宫门拱卫。
南面为园林区。原先的景龙池经过精心改造,引进龙首渠水,面积扩大了数倍,池中遍植荷花、菱角、芦苇。
池子南岸有五龙坛、龙堂、长庆殿等建筑,北岸有沉香亭和百花园。
李范指着景龙池前的一块空地,问道:“三郎,这块空地是做什么用的?”
“予说过,要为诸位兄弟建一座高楼。这块空地,马上要开建 ‘花萼相辉楼’,纪念我们兄弟手足情深;左边这块空地,将来要建成 ‘勤政务本楼’,时刻提醒自己,勤俭治理天下,做个清明天子!”
“不错!等您建好花萼相辉楼,多多召集雅儒士,赐宴欢饮、吟诗作赋,必定佳作频出,那可是一大化盛事啊!”
李捴哼道:“四郎,咱们兄弟几个,就你最爱装雅了!”
“二郎,这话说得可不对!”李隆基道,“四郎自小醉心诗音画,本就是雅儒士,无论吟诗作赋、丹青作画,还是吹拉弹唱,都是兄弟中公认的最有才华的一个。”
李范得意地笑了。
“还是三郎懂我!对我来说,与其殚精竭虑地去争夺什么大位、什么头衔,不如远离权力的倾轧,做个悠闲自得的王爷,衣食无忧过一生!”
李隆基意味深长地斜睨他一眼。
兴庆宫纵然美丽,却让李宪感觉到几分陌生。
他怀念的,是昔日热热闹闹的五王宅。
“五王宅有很多兄弟友爱的回忆。那些熟悉的角落,全都拆除了,建成了仙境般的天子离宫。不知为何,我竟然有些不舍和失落!”
李隆基拉着李宪的手,道:“大郎莫急,予已经为你们各自建好了新家。以后,你住胜业坊东南角;二郎李捴、四郎李范你们住安兴坊东南角……”
李业迫不及待地问道:“那我呢?”
“予不会忘记五郎,把最清静的胜业坊西北角留给你。四座府邸隔街相望,都环绕在兴庆宫的周围。”
“还是三郎想得周到!”李捴、李范和李业纷纷拍手称快,“和过去一样,三郎登楼便可听到兄弟府中的乐声,一声令下,便可召唤我们同榻对饮!”
李宪细声道:“好是好!天子一天到晚到兴庆宫与兄弟行乐,百姓见了该怎么说?”
“大郎你说说,予该怎么办呢?”
李宪指着兴庆宫的宫墙,道:“三郎可从大明宫沿着城墙建一条夹城复道,经通化门直达兴庆宫。这样,您往来两宫,百姓就看不见了。”
李隆基抚掌道:“看吧,我们兄弟几个,大郎才是心思缜密之人。这个建议不错,予明日就让工部尚将此事提上议程。”
众人一边说笑,一边慢慢绕过景龙池,继续往瀛洲门走去。
瀛洲门以北,有兴庆殿、大同殿、南薰殿、新射殿、金花落等建筑,雕栏画栋,屋脊刺天,尽显皇家风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