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虚抱屈含冤,申诉无门。虽然被师父解了禁闭,但不得参加各种法事,不能走出太鹤山洞天,甚至不能去听师父的课。
一出门,就被太鹤山洞天的道士们指指点点。
在没有洗清冤屈之前,恐怕只能拎着尾巴做人了。
为了还他清白,云鹿和石清终日四处奔走。经过多方打探,渐渐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。
去年七夕节前夕,汤若竹在印月池边遇见子虚,请求他陪自己过节,遭到了无情的拒绝。
当时,她唇也青了,面也白了,犹如冷水浇背,寒意锥心入骨。
汤若竹自小娇生惯养,父母对她百依百顺,有求必应。
一刚开始,他们以知音相交。后来,是她独唱一台大戏,没有观众,也无人喝彩。
苦苦眷念子虚,求而不得,一次又一次遭遇了冷漠和拒绝,心底生出了怨艾和愤怒。
子虚转身离去那一刻,腰间的鹿衔青芝瑶佩不慎掉落在地,他浑然不觉。
汤若竹捡起瑶佩,面色淬变,恨意在幽深的瞳底翻腾。既然无法得到这个男子,她决意要毁灭他。
男女之情,往往暗藏着许多与爱意相反的特质,诸如嫉妒、敌意、占有和毁灭。一旦由爱及恨,心里就会变成恨的战场。
爱有多深,恨也就有多深。
回到汤府,父亲汤臻正在擦拭他收藏的名剑。
汤臻的藏品中,有春秋长剑,也有牧野轻吕。龙渊、浪人、万仞、青蛇、玉具,琳琅满目,摆了一室。
雄剑凛凛壁上清,霜刃时时斗间明。铸来几多春秋去,笑看荆轲一片心。
看着父亲专注的样子,汤若竹眉心的寒意才渐渐有了温度。
眼珠一转,计上心头。
她柔声道:“阿爷,您藏那么多传世名剑,却少了一把开元圣剑,岂不是人生憾事?”
汤臻抬起三角眼,睨视她一眼,嘴里轻哼一声,手中拿着丝滑的缎子,轻轻地擦拭落在剑身上的灰尘。
这孩子,父亲哪儿疼,她就捡哪儿戳,真是不贴心!
“彩云轻散,好梦难圆!人生,总有许多事物,是求之不得的。叶天师道法高深,声名远扬。阿爷虽梦寐以求开元圣剑,但也只能仰望了!”
汤若竹犹然笑之,走到近前,附耳道:“阿爷,您莫忘了,在括苍,还有一个人的法术,不低于那老道啊!”
那只挥舞不休的手,瞬间慢了下来。
汤臻的双目紧紧凝视着女儿。“竹儿说的,可是石门洞天的灵谷法师?”
“对!灵谷法师在括苍也是一代高道。他降妖捉鬼、炼度亡魂、召神驱邪、兴云致雨,哪样不及那老道?”
汤臻连连点头。“没错,在括苍青田,除了叶天师,就属灵谷法师的道法最高了!”
灵谷法师是青田石门洞天圣水观的住持。道观立成百年,在括苍家喻户晓。
他遁迹黄冠多年,一心钻研上清符禁法术,造诣极深,在茅山符箓派中,也算是一个登峰造极者。
叶法善天师修得开元圣剑后,在大周玄门威名更盛。灵谷法师对他,早已可望而不可及。
汤若竹道:“奈何括苍百里,一山更比一山高!叶天师仗着圣眷优隆,总是处处压他一头,致使灵谷法师如涸辙之鲋,在括苍玄门寂寂无名!”
汤臻与灵谷法师是多年的至交好友,自然懂得他心里的苦衷。
他豁然开悟,抚掌大笑,道:“如果灵谷法师助我取了开元圣剑,借此杀一杀叶天师的声势,可真是两全其美啊!”
“不,这一计,是一箭三雕,我们三人皆得称心如意!”汤若竹递过来一支瑶佩,“只要您把这支瑶佩扔在藏剑的地方,那老道断然不会猜到,是我们取走了开元圣剑!”
汤臻小眼睛炯炯有神,投射出灿灿星芒。
放下手中的宝剑,接过鹿衔青芝瑶佩,当即快马加鞭,去了石门洞天。
石门洞天位于青田太鹤山以西七十里处的瓯江南岸,依山傍水,景色瑰丽,与雁荡、天台、仙都,同为“括苍四胜”。
南朝宋景平元年,永嘉太守谢灵运乘舟途经此处,蹑屐登岸,发现了这处天然洞府。
他在石门洞天里,与轩辕黄帝梦中对弈,溪花禅意俩俩相忘。醒来之后,写下多篇诗作,此处便成为东吴第一胜事。
横过石门渡,钟鼓两山,崇崖壁立,耸峙如门,故有“石门洞”之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