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中,一个黑影猫着身子,摸进一处华丽的庭院,很快将药橱子里的所有药材洗劫一空,没放过任何角落。
另一头的屋里,元槐把顺来的大包袱放在桌上,全是市面上难以买到的珍贵药材,不由暗暗咋舌。
好家伙,怪不得主母常年克扣她的份例,原来羊毛出在羊身上,好东西都被元行秋私藏了。
既然如此,她也没必要跟她们客气。
曼陀罗花、生草乌、香白芷、当归等药材正是麻沸散的主要成分,元槐将配好的麻沸散给紫苏灌了下去。
“这是麻沸散,喝了它,你会睡上一觉,感受不到疼痛。等你醒来,我也把伤口缝好了。”
紫苏服下麻沸散,眼皮打架,睡了过去。
正值冬日,元槐的院子本就没有地龙,窗户明明关死了还是照样刮进冷风,她只能拿来唯一的薄被盖在紫苏身上。
当元槐缝合完毕,再敷上捣好的药粉,迅速用纱布将伤口缠绕系紧。做完这一切,到了后半夜,她又摸了摸紫苏的额头,确定有降温的迹象,顿时松了口气。
人是铁饭是钢,一顿不吃饿得慌。府里的下人们向来看碟下菜,闹了这么一出,恐怕连剩饭都没她的份,这个时辰了,厨房也早就落锁。
元槐决定自己动手,丰衣足食。
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厚的香灰味儿,石雕香炉升起缕缕青烟,镀金的灵位前头摆着水果糕点肉类的贡品。
“姑娘我们不是出来找吃的吗?怎么拐进祠堂里来了?”紫苏语气有些焦急,拉着元槐的衣袖示意赶紧离开。
元槐饿得有气无力,“这儿能吃的,也就只有桌案上的贡品了吧。”
元氏祠堂比不得别处,作为宗族祭祀的圣地,供奉都是元氏的列祖列宗,香火常年不断,且上供的水果点心都是每日一换,逢年过节的,元贞还会带着宗亲们前来祭拜。
从小到大,元槐来这祠堂的次数两只手数不完,除了罚跪,没有一次是正儿八经跟随宗亲来过的。
紫苏眼珠子瞪得溜圆,“姑娘不可啊,这可是大不敬。”
“什么大不敬,都是做给活人看的。”
自从跟着郭环学过解剖后,元槐就不信什么鬼神之说,人都死了,自然一了百了。
饥饿与寒冷一并逼来,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。
先人为主,死者为大。元槐点三根香敬拜,又跪在蒲团上磕上几个头,随即拿起茶壶咕噜咕噜灌了几口凉白开,还不忘给紫苏扯下来一只大鸡腿。
紫苏是伤者,正是需要补身子的时候。虽然吃了元槐给她的大补汤,能下地了,但也要恢复元气。
一年到头,她们也开不了荤,有的吃就不错了,哪还能挑三拣四。
紫苏也不再纠结,边吃边道:“二姑娘早不发病晚不发病,偏偏那时候病发。也不知道姑娘哪来的胆子挟持二姑娘,命差点丢了半条。”
紫苏是在婉转地告诉元槐,二姑娘不像表面上那般菩萨心肠。
元槐抓起一块牛肉,大口咀嚼着,“唯有霹雳手段,方显菩萨心肠,也许她想当那个渡人渡己的‘菩萨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