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钟原,要不要我安排个房间,给这位辛……辛总监?”章伯问道。也许是刚刚思绪开了个小差,他居然差点忘了人家的身份!他的目光环绕着飘向一旁的辛呈:这姑娘性格雅和善,跟她父亲一样,很是讨人喜欢。 钟原抬手看了下手表,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。他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,“不用了章伯!”他又将视线转向辛呈:“你有什么事情跟我谈吗?”言外之意,如果没事,你可以走了。 辛呈怯怯地点点头,算是回答——钟原的问题太过正式,居然用到了“谈”这个字眼。 “那我们走吧,晚点再说。”钟原说着起身,“那章伯,我们就先回去了,改天我再来看您!” “唉,好!”章伯连最基本的客套挽留都没说出口——钟原回去,至少不用再问自己那些陈年旧事了。 辛呈也紧跟着钟原,一前一后的走出茶厂大门。 “去镇上的周山酒店,跟着我的车。”钟原的语气还是淡淡的,说完便跳上了车,好像晚一秒那辛呈便要弃了车跟上来一般。 辛呈在车旁呆愣了一下,才木讷讷地上了自己的车。 钟原再次注意到后视镜上挂着一枚精致的小鸽哨——若非出自自己之手,钟原根本早就忘了这个小物件;他忍不住笑了出来:自己差点忘了,这次出门开的是冯域的车,这样一来辛呈要找到自己,实在太容易了——车上装了gps,只要去冯域那里查一下就行了。 “臭小子,回头再找你算账!”钟原边自言自语着,边发动汽车,朝镇上驶去。 其实这事情倒真的怪不得冯域,以辛呈的个性加上她的身份,冯域对她也只有言听计从;况且冯域也试着给钟原打过电话发过信息了,奈何这些“通风报信”早被辛呈的追问大军淹没了去,钟原压根没机会看到。 而至于辛呈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赶到了这里,却是钟原和冯域都想不到的:辛呈特意去了元盏的物流中心,那里的司机师傅们自然有的是方法走捷径。 淅淅沥沥的雨丝仍旧漫天散着,绵绵地滋润着路两侧已经过了盛花期的油菜花田;天是阴沉沉的,乌云也压得极低,仿佛一个喷嚏就能将它震下来一般。 钟原开得并不快,其间也不时地瞄几眼后视镜:那条深蓝色的“小尾巴”正紧紧地跟在后面。 可此时他眼前却不断浮现余知予精致小巧的的五官,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暖意,唇边也绽放出一个宠溺甜蜜的笑意:现在的她,不知是在干什么呢? 清泉镇的天气几乎是“复制粘贴式”地出现在了几百公里外的尧市近黄昏的天空中。虽然没有下雨,天却阴沉沉的,昏暗得看不着边际;空气也被厚厚的云层压得流不动,散发着慵懒滞顿的气息。 时针已经晃过四点,余知予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酣。 办公室的门没有关,沈未侧身便从门缝中将安静的房间看了个穿;他转身回去,拿了条薄毯过来。 他轻手轻脚地推门进来——余知予睡觉总是极浅,他知道。 她的整个半身都伏在在桌面上,双手交叉着堆叠在一起托着一方侧脸;肩膀随着呼吸轻微而律动得一起一伏;一丛黑发墨汁般地流过那段弯曲的肘间,自脑后垂泻而下,发梢处依旧紧紧地拴着沈未的心。 她或许就真的只能是他的一场梦吧!想陪着她把天走亮,却到如今才明白——天一旦亮了,梦也就该醒了。 余知予说过:沈未真的像阳光一样,在最黑暗的那段日子里带给她温暖和希望。 这话在沈未听起来,虽然不只是感动那么肤浅,可若要理解成依赖,好像又略略牵强了些。 可惜的是沈未永远也不会知道,过去的几年里,余知予只是片辞了树枝的花瓣,纵使一路阳光相伴,纷飞不辍,可总归是在漂泊,也就只有那寸枝头,才是她渴望的归宿。 沈未将薄毯小心地盖在余知予身上。他注意到余知予手下压着的图纸,正是金展元项目。 他的心被猛地戳了一下,那种欣慰的感觉再次从心底攀了上来,却意外地在他脸上凑出了个怪异的表情。 欣慰? 他为这个再次“自以为是”地冲入脑际的形容词感到些茫然的愠恼。 为什么只是觉得欣慰?只是因为她对这个项目如此用心吗?可是,除去这个项目中所有跟元盏或者钟原有关的内容,她这样的“用心”不该是再正常不过了吗? 余知予的身体略微动了动,举起胳膊正准备伸个懒腰,那薄毯便“忽”地一下扑到地上,反倒将她吓了一跳,哈欠也只打了一半;她低头看时才猛然发现沈未站在一旁,歪头正看着自己。 她一惊,随即便笑了起来:“唉——这下惨了

,上班时间打瞌睡,居然还被老板逮了个结实——”说着调皮地朝沈未挤了下眼角。 沈未也笑开了,刚刚莫名的怒气和漫天的思绪瞬间全空了岗:“算你走运!”他扬着下巴指了指墙上的挂钟,“我进来的时候已经下班了!” 与这二人间的气氛不同,这边的钟原却远没有那么轻松。 两辆车一前一后地行驶了半个多小时,才终于开进了酒店的停车场;二人将车停稳,便去前台办了入住手续。 清泉镇这一季的茶叶收购还未完全开始,酒店便也空阔不少。两个房间,仅仅一墙之隔;钟原无所谓,辛呈倒是看起来十分满意的样子。 酒店并不算豪华,却是难得的雅致:走廊里贴了素色提花的壁纸,深咖色的地毯,铺进房间的部分又换成了柔软的米色,拌着墙上橘色的灯光,让已经被这小雨“缠”了一整天的钟原也觉得顺心不少。 刚刚换了件衣服,辛呈便来敲门,喊他一起去吃饭。 霪雨依旧毫无悬念地让夜晚降临得早了些。五点刚过,路边的商铺便陆续掌了灯,街灯也次第亮起,将那些漫天的雨丝反倒折得更加醒目猖狂起来。 二人在酒店对面的餐厅里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定。许是还没到饭点,餐厅里的食客并不多。 小音响低声吟着舒缓又深情的音乐,像飘入河中涓涓而逝的雨丝,柔软又缠绵;桌上的瓶中立了枝玫瑰,鲜艳的红色几乎把头顶的灯光都映成了粉红色。 辛呈抽过菜单,漫无目的地翻看着。 钟原无心参与意见,他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,烟瘾也就开始蠢蠢地躁动起来;他环顾四周,并没看到禁止吸烟的标志,右手便下意识地朝口袋中探去;他忽然瞟见正在低头点菜的辛呈,便又将手撤了回来,扭头看向窗外,数着浸在雨丝中亮着灯的窗子,以此让心绪小憩一下。 他喜欢远远地看着夜里亮着灯的窗子,也喜欢在那些煦暖的灯光里,放进些温馨甜蜜的场景,那些好像已经离自己很久远了的温存和幸福。 “吃什么?”辛呈从菜单中抬起眼问道。 “随便。”钟原头也没回,淡淡地答道。 点过菜,借着上菜的空档,辛呈将双手抵在下颌,水汪汪的眼睛毫不避忌地朝钟原看去。 她从不掩饰对钟原的爱慕,尽管现在连她也已经分不清,这份爱慕究竟是来自对他从小到大的崇拜和依赖,还是只是心底越来越盲目的占有欲和不甘心。 钟原的侧脸映在她眼底,澄黑的眸子里居然全是情愫,睫毛长密又微微卷曲,随着眼睛不时地眨动,一下下直扫过她的心尖。 直到钟原回过头来,辛呈才舍得让这如炬的目光稍降下几度来;她惶然地拢着额前耳后的垂发:“那个……你什么时候回去?回尧市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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