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傅先生!”苏曼仰起头看他,眼中含着泪光,“我什么都不要,我可以为您做任何事,只要您肯让我跟着你!”
傅亦霆仍然不为所动:“苏曼,一开始我就说过,我们之间是逢场作戏,你不是我想要的人。现在我想要的女人已经出现了,我跟你之间,不会再有任何瓜葛。你好自为之。”
他说完,果断地开了门出去,只留下苏曼一个人,坐在地上掩面痛哭。从前,她就有种预感,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会长久,所以她一直小心翼翼的,不让自己对这个男人动真心。可是太难了,不管是不是逢场作戏,只要在人群中,他的目光锁定自己,她便觉得自己是整个世界的中心。
那种感觉实在是太好了,好到她自欺欺人地以为,也许时间久了,他也会对自己产生几分真感情。所以她又回到叶三爷的身边,试图用尽一切办法,继续与他产生关联。终于,他亲自来见她了,却亲口断绝了他们之间所有的可能性。
她的人生竟然如此可笑。
苏曼走到露台上,看着底下的车水马龙,仿佛看到了家乡的那条小河,还有在河上经过的小船。她想要看清那个撑船的人是不是她的阿爸,用力地探出身子,可船却开远了。
“阿爸!”她撕心裂肺地叫了一声。
傅亦霆坐车回傅公馆,尽管他已经将事情的始末了解清楚,但现在还不是去找叶三爷的时候。一切只是苏曼的片面之词,依照叶三爷的行事风格,恐怕会否认得一干二净。
他还需要证据,一个让叶三爷无法辩驳的证据。
袁宝和王金生知道六爷有心事,不敢开口打扰他。这几天他们在南京,一直参加各种大大小小的会议和应酬,比在上海的时候还忙,袁宝的嗓子都哑了。不过幸好他聪明,派人去跟冯小姐说了一声,免得她担心。
家里的佣人见傅亦霆回来,整齐地向他行礼。刘嫂说道:“傅先生,昨天长庆百货的人送了一个东西过来,我已经放在您的房了,请您去看看。”
傅亦霆“嗯”了一声,好像猜到是什么东西,一边松着领带,一边上楼了。
袁宝催促厨房做点吃的,王金生坐在沙发上,也不想讲话。袁宝坐到他身边,撞了撞他的肩膀:“金生哥,我觉得这次回来,六爷的心情不太好。一边是三爷的事情,一边是答应了南京政府要跟公董局谈。他心里不情愿。”
“这也是没办法的事。北平政府那边逼得紧,南京政府又有不少官员收了日本人的好处。你还记得那个吴秘吧?政府里像他一样的人绝不在少数,六爷不愿意又能怎么样?”王金生头靠在沙发上,闭着眼睛说道,“我们都得承认,形势比人强。”
“要不我去把小姐接过来吧?总觉得有她陪着六爷,六爷能高兴一点。”袁宝建议道。
王金生却说:“小姐只怕这会儿在工厂忙着,还是等傍晚的时候再说吧。她是个公私分明的人,别去打扰她。”
谁知他话音刚落,就听到了开门的声音。许鹿从外面走进来,一看到他们就问:“六爷人呢?”
王金生和袁宝都站了起来,没想到她会忽然到访。袁宝说道:“六爷在楼上。”
许鹿点了下头:“我去找他。”
她熟门熟路地上楼,看样子十分急切。袁宝忍不住打趣道:“金生哥,你也有失算的时候啊。”
王金生也笑了一下,对,人是会变的。不仅六爷变了,冯小姐也变了。
许鹿走到房门前,门是虚掩着的,并没有关。她推开门,看见傅亦霆坐在桌后面,仰着头,双目紧闭,神情却难掩疲惫。她轻声走过去,站到他的身后,双手轻轻揉着他的太阳穴。
傅亦霆已经睡着了,这下猛地惊醒,一下抓住她的手。四目相对,一个意外欢喜,一个柔情似水。
“你怎么来了?”傅亦霆问道。
许鹿本来要跟他说很多事,可看到他如此疲惫,根本开不了口,只道:“听说你回来了,来看看你。你一定很累吧?连我进来都没有发现。”
傅亦霆把她抱起来,放坐在桌上,俯下身抵着她的额头:“除了你,也没人敢不敲门进我的房间,随便近我的身。想我了?”
许鹿脸微红,垂下目光,却还是点了点头。她知道他回来,按耐不住,立刻就赶过来了。在来的路上,她还能说服自己是因为叶三爷的事情才这么着急,可是见到他之后,才知道自己是思念成灾了。
傅亦霆轻笑,显然对她的回答很满意,寻着她的嘴唇就亲了过去。
他嘴里有未散的烟草味,许鹿躲了一下,又搂着他的脖子,主动加深了这个吻。这一吻,原来只是早春微雨般细密,后来雨势渐大,变成了夏日的滚滚阵雨。
直到许鹿整个人倒在桌上,只觉得赤着的后背贴着木制的桌面,涌上阵阵寒意,才明白要发生什么。
他要得很急,甚至可以说是急不可耐,桌上的东西被撞得掉了一地,更像是纾解某种情绪。许鹿的手抓着桌沿,可是抓不稳,只能
又去抓他硬实的手臂。
她终于感受到他真正的力量和强悍,声音被他尽数吞进嘴里。
从房纠缠到了房间,记不清是几次之后,她趴在床上,几乎崩溃地要哭,原来第一次他真的是够怜惜她了。最后她实在累得睁不开眼睛,加上浑身被汗浸透,再无力气,就那样睡了过去。
傅亦霆感受到身下的哭声和喊声渐息,翻过身,将她抱进了怀里。
“这样就受不住了?”他捏着她的下巴,仔细看她被吻得红肿的嘴唇,欣赏自己的战果。她的皮肤本来很白,现在脖颈以下红成一片。刚才最激烈的时候,自己的舌头被她狠狠咬了一下,还有点发麻,不知道是不是被她咬破了。
许鹿迷迷糊糊地推了下他的胸膛,不满地皱起眉头,好像在无声地控诉。傅亦霆失笑,碰到她就没理智了,也忘了疲惫。但不过四五次而已,就已经把她累成这样,看来以后还得慢慢训练,这次就算了。
他拍着她的背,哄她好好睡。
刚才还不觉得什么,此刻听着她平稳低沉的呼吸,那些烦心的事情暂且抛之脑后,拥她共眠。
第五十一章
许鹿睡得很沉,一觉醒来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。她身上十分清爽,应该被仔细擦拭过了,还穿着舒适的棉质睡衣,不是睡着时一丝不挂的模样。她坐起来,抱着膝盖放空了一会儿,等身体渐渐从疲惫中缓过来,才想起忘记跟傅亦霆说那件正事。
她环顾整个房间,没有看到他。床边放着一件女式睡饱,她披在身上,通过小门,走到隔壁的房,依旧没有发现傅亦霆的踪迹。
他去哪儿了?
许鹿走到楼梯口,往下看了看。一楼非常安静,也未开灯,似乎连佣人都没有。她下了两层楼梯,更加确定没有人。以往这个时间,佣人虽然都回去了,但还会有人在打扫,厨房里也有动静。可今天却十分古怪,好像一个人都没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