褚氏虽是嫡女,其母不过第三任续弦,母族没有拿得出手的背景,父族也只算得上末流世家,论身份反而比不上出自景国公府的唐婉,何况还有先皇后这层关系,就算唐婉只是个庶女,入宫也能混个一宫妃位。
可惜前世唐婉没有诞下一儿半女,否则再晋上两级与章贵妃比肩也不是不可能。
萧沁手上拿着景国公府递进宫的帖子,愣愣出神,以至鲁嬷嬷走到跟前都没有察觉。
鲁嬷嬷将茶果点心摆好,瞥了眼桌上摊开的帖子:“公主还在为这事发愁?”
萧沁回过神,揉了揉发胀的脑袋:“这次外祖母的寿辰,看来本宫是非去不可了。”
鲁嬷嬷顺着萧沁的话说:“公主身份贵重,就算不能亲自前往,景国公府也说不出什么来,只是唐史女一事,国公府面子上有些挂不住,此次再推拒,恐怕会生出芥蒂。”
理是这么个理,萧沁再傻也知道,眼前她还没办法和景国公府完全撕破脸,何况现在的她还没沦为阶下囚,闹得太难看,反倒惹人怀疑。
可前世的事,历历在目,午夜梦回,萧沁时常心痛。
她做不到全然当做没发生过,心无芥蒂和从前一般与府里的那些人上演“相亲相爱”的戏码。
鲁嬷嬷站在旁边添茶,虽不齿于景国公府在先皇后尚未崩逝一年,就火急火燎将庶女送进宫的行径,但也没想到萧沁与景国公府已经到了如此生分的地步。
难道还有什么事,是她不知道。
“公主,恕老奴多嘴,可是国公府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?”鲁嬷嬷小心翼翼问。
萧沁不自然的端起茶水小口喝起来,借此压住一丝慌乱,片刻后才反过来问:“怎么说?”
鲁嬷嬷察觉到萧沁微妙的变化,总觉得萧沁心里藏着事:“公主自病愈后,和国公府的关系就不复从前,想必国公府也察觉到了公主的疏远,否则这次也不会是平川候夫人亲自进宫送帖,请公主到府上参加老夫人的寿宴。”
连她身边的鲁嬷嬷都看出来了,国公府定然也察觉到了她的不同。
往日里,萧沁和国公府亲厚,国公府长房的小姐妹在她面前还算得脸,按理说,之前挑选伴读,怎么也得从国公府挑一个。
选择谭阁老府上的谭如玥还算合情合理,可褚湘,末流世家女,身份地位放眼京都连号都排不上,挑上她,惹得外界诸多猜测。
到最后,不知从哪传出来的风,说是因南苑房小儿女之间发生了点不愉快,谭寅和褚钊帮了萧沁,萧沁出于感谢所以才选了二人家中女儿做伴读,否则还不知会引来多少离谱的言论。
景国公府明面上咽下了这颗酸涩无比的果子,心里却已有定论。
最后偏向于唐婉一事上,有人在萧沁耳边嚼舌根,萧沁心生芥蒂,才让这次伴读一事落在旁人头上。
景国公府没有为伴读的事据理力争,他们的最终目标是让唐婉坐上妃位,顺利诞下皇子,反观萧沁这边,来日方长,日后总有的是机会可以拉拢回来。
一切如他们料想,唐婉确实按计划顺利住到了凤栖宫,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,宫里却并没有半点好消息传出来。
越等越坐不住,犹豫了几天传了口信到凤栖宫,暗示将唐婉送进后宫,也不怕得罪萧沁。虽说萧沁是正经嫡出,可怪就怪在她只是个公主而非皇子。
嫡长公主地位再怎么显赫,没有家族背靠又有何用,帝皇的宠爱能有几时。
而作为公主的萧沁就算是从皇后肚子里爬出来,怎么也比不上一个庶出的皇子有用。
景国公府断定萧沁不敢轻易和他们闹翻,即使冒着再次得罪萧沁,也要达到目的。
可万万没想到,到了最后,唐婉也未能如愿进入后宫做皇妃,选秀被取消,宫里传来圣旨,唐婉被封为女官,留在凤栖宫当值。
对待选秀一事,萧皇一锤定音,自然惹得朝中大臣不满,反对之声几日不绝,为了安抚权利世家及各路臣子,萧皇从他们其中挑选出几家适龄女儿入主后宫,其中定襄侯府作为唯一的末流公候尤为显眼。
这一系列举措,让大家越发摸不透萧皇的心思。
景国公府作为其中之一,最是坐立难安,这边已经得罪了萧沁,那边又没能成事。
一个女官不堪大用,唐婉这步棋对景国公府来说算是彻底废了。
如今,定襄侯府在萧皇有意扶持之下,有后起之势,未来若诞下皇子,岂不一步登天。
景国公府一举被打脸,失了颜面,如今又被摆在一个不上不下的位置,任
谁看了都有失势之相。
作为他的老对手鄂国公府,冷眼旁观上头一系列作为后,并没有大家想象中的幸灾乐祸,反而很冷静的考虑着日后的选择。
平衡一旦被打破,局面的走向实在难以预料。
不同于他们这些老牌世家,定襄侯府单纯倚靠萧皇上位,待他站稳,妥妥纯臣一枚。
这样的人,比起景国公府可要难对付的多。
萧沁若早知道她的一系列举措会导致眼下这番局面,兴许不会再为褚湘前世言语得罪而借机小小报复,将人弄到身边当伴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