游家并不耕种,无须为了几亩瘦田鸡鸣披衣起,披星戴月归。
但游福泽也习惯了早起,若是闲时无事,洗漱完便先看会儿。
今天她一早醒来,洗漱后先把米粥熬上,顺便烧一壶药草茶,然后才去看还昏迷着的男人。
因着大量的血气流失,男人身体一直在发冷,嘴唇也非常苍白。
游福泽把家里多余的被子全都给他用上了。
今天一早给男人号完脉,斟酌着情况划开旧伤口开始放血,放完血又灌他喝下掺了补血药材的米汤,然后她就再次准备进山。
虽然上山晚了些,所幸没再遇到什么意外,游福泽采了满满一背篓的药材和菌子,下山的时候还遇到了何贵和其他村里的小孩,于是几人便结伴而行。
一起下山后,少年们先去了游福泽的院子,打算先把采到的菌子分识完了再各自回家。
游福泽一回到家,跟其他三个少年一起坐到了院里的葡萄架下。他们自觉的取出几个簸箕,把背篓里的东西各自分开倒出来,让她辨认分拣。
何贵进入游家院子,如入自己家一样。他没跟着一起坐到葡萄架下,而是先进了厅堂拿水壶,水壶里有游福泽今天早上装好的一壶凉茶水。
他一进厅堂,就看到了裹成一团躺在木床上的男人。
被褥间只露出个头的男人睡得十分深沉,他眉峰紧蹙着,唇色跟脸色一样苍白。
男人长得十分好看,体型也十分高大。游福泽家给一般人躺的木床都放不下他整个人,他那两条长腿都伸出了木床外。
昨天一早,村里就传开了游大夫从山上捡了个快死的陌生男人这事。
何贵昨天在院里捡完菌子就忙不迭的跑了,压根没想起来看一眼这个男人。今天突然让他看到了,才发现这个男人好看得过分。
少年敏感的心颤了颤,他默默拿起茶壶和几个杯子跑了出去。
何贵亲自给游福泽倒了一杯茶水递给她,其他三人他不管,想喝就自己倒去。
“游姐,屋里那个人怎么了?”
游福泽正低头检查菌子,伸手接过他递的水一口饮尽,随后说道:“那人中了毒,不过已经没什么大问题,就是失血过多需要静养。”
何贵支吾着说:“我娘说,陌生男子住你家可能不方便。”
“他只是个病人,不分男女。等他好了让他自己回家便是,不碍事的。”
何贵一向最听她的话,可是当他想到那个男人英俊的脸,就感觉非常不自在。但他也做不了游福泽的主,只能闷闷的回答,“哦。”
“什么人?是那个男人吗?他什么样?”其他少年好奇的问。
“那个男人啊,听说非常高大,游大夫背回来的时候他两条腿都拖在地上呢。”
“哇,那多高啊!游大夫,我长大后能有这么高吗?”
少年们叽叽喳喳的讨论着,游福泽平静的回答,“此人身高九尺,确是高于常人。行了,你们别瞎打听,就当不知道就行。”
那人身份不简单,村里人还是知道得越少越好。
看来还得给他下点猛药,让他赶紧好了走人,别让这些大人物间的纠葛连累到了有福村。
分拣完菌子,把几个少年送走后,游福泽还得到了少年们友情赠送的一篓草药,都是些常见不值钱的东西,少年们顺手采摘的,她也就收下了。
回到了屋里,游福泽给男人把脉。
他的脉象已然平稳许多,眼球上的血丝也消失大半,胸口处的紫红色经络也褪得差不多。
只是还在发烧。
游福泽打了一盆水来给他擦身体。
男人光着身子的样子她已经见过了,这次也是面不改色的掀开被子。
只是擦着擦着,她感受到了手下肌肉的紧绷。
男人醒了。
游福泽一抬头,对上他震惊睁大的双眼,红丝因情绪激动,占了半个眼睛,显得他血目渗人。
“你!你!我!我!”
他说不出完整的话来,下意识抓过被子盖住自己的身体。
游福泽由着他折腾,把湿布扔回盆里,自然而然的伸手去给男人号脉。
男人惶恐想躲。
“别动,是我把你救回来的。为了给你疗伤去毒,你身上任何地方我都看遍了。”
男人呆住,努力消化她话里的意思。
游福泽趁机抓住他的手,成功的给他号上了脉。
结果让她满意,不由点了点头,“你底子不错,醒来的时间超出了我的预算。需要通知你的家人吗?”
男人看着她的脸,眼神有些飘忽,“你是谁?”
“一名大夫。”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“你似乎对你的救命恩人没太多敬意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