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人眨了眨眼,又虚弱的问道:“我是谁?”
游福泽也眨了眨眼,“你不记得了?”
男人一脸无辜的缓慢摇头。
这种情况,游福泽把脉也把不出个所以然来。男人有可能是伤到头了,也可能是毒走太深影响到了记忆。
“想不起来也先别急。”她有些苦恼的又道:“只是县城各家有钱的老爷我都认得,却从未见过你,你怕不是我们附近的人。明天我上县城去问问,顺便让大家帮忙打听一下,你家里人有没有在找你。”
急着送走的麻烦病人居然失忆了,这真不是个好消息。不过好在男人醒来后,不用她灌米汤了。
把掺了补血药材的稀粥端给他,男人软绵绵的端着碗,喝了一口就皱着眉头想吐。
“里头全是补气益血的好东西,你吐了下次可就没了啊。这几天还要给你放血祛毒,到时候放血伤了底子可别怪我。”游福泽正在分拣着药材,头也不抬的说道。
男人愣住,看着碗里泛着黄,一股浓浓药味的粥,最后捏着鼻子一口闷了。
喝完粥,游福泽拿出银针和小刀,在他胸口和眉心还有手臂都扎了几针之后,划开手腕上血肉模糊的伤口,继续划一刀。
一天放两次血,下猛药,下重手,希望他好得快些。
男人只是皱紧了眉头,没有喊一声疼。
游福泽从他身上的伤就知道他是个受惯伤的,只是没想到他失忆后还这么能忍。
手腕流出的血已经没那么难闻的腥臭味,色泽也偏红,情况好了很多。
男人看着自己身体里流出的血,目光闪烁,有些不可置信。
这时,有人有外面高声叫喊,“游大夫!游大夫在家吗!”
游福泽收起了银针,处理好男人的伤口后才往外走。
她的院内站着一个小厮,这小厮她认得,算是熟人。
“游大夫,我家老爷胸口发闷,吐血后又喘不上气了,需要您马上跟我们走一趟。马车已备好在您院外,您赶紧跟我们走吧。”那小厮着急的说。
游福泽抿了抿唇,“我去拿药箱。”
说着,她回身走进了厅堂里,拿走放在厅堂架子上的药箱,同时叮嘱男人,“粥在锅里煨着,饿了吃。我大概明天回来,晚上睡觉记得关门。”
虽然放了他大量的血,但她也用了不好好东西给他养了回来。现在的他会有些虚软无力,但也不至于下地走路吃点东西都不行。
话说完,游福泽就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。
随着小厮上了等在院门外的马车,一路疾驰向县城,同福县。
同福县是这个偏远小地方附近唯一的县城,从有福村到同福县,一般走路需要一个多时辰,驾车则需要半个时辰。他们这一趟走得急,仅是三柱香的时间就到了。
而这次来接她出诊的是同福县里最大的富户,王家的马车。
众所周知,同福县的王家是出了名的富户。王老爷为人很是仁善,平时总是铺桥修路,做了不少善事。王家还与县衙有些姻亲关系,有钱有权,在这样的小地方,可说是背景强大。
但过去攒下的这些好名声,后来全都被他的儿子王耀祖毁了。
王老爷多行善事,养出来的儿子却欺行霸市,强抢民女,杀人放火无恶不做。被王耀祖霸占田地的农户和糟蹋的年轻姑娘不知凡几,却因王家势大,全都求告无门。
王老爷数次被王耀祖气得吐血,最后却还是一味包庇,根本舍不得教训这不屑子。
真正受苦的只有普通民众罢了。
游福泽并不想给这样的人治病,但她要是不配合,有福村的人就要遭受报复。而只要她听话,就没人会动有福村。
到了王家那气派的大门前,游福泽背着药箱下了马车,被人簇拥着进了一间华贵的厢房。
厢房内,躺在床上的肥胖男人已是眉心发黑,面如金纸。
一群妻妾围在床边,正呼天抢地的嚎。
还有一个衣襟大敞,露出的胸口上还有几处抓痕的男人一脸不服的跪在床前,也不知是从哪张床上下来的。看到她来了,那眼神就黏在了她身上。
他就是王家唯一的后代,王耀祖。
光听这名字就知道他有多受宠。
王老爷身患生育方面的病症,导致子息艰难,就连这唯一的一子都是下了猛药后得来的。王耀祖是王家唯一的孩子,王家的命根,王老爷自然是无比溺爱。这就导致了王耀祖完全长歪,再也回不了头。
游福泽厌恶的别开了眼。
她迅速到床边坐下,查看王老爷的情况。仅是一眼,她就解开了王老爷的衣领。
看见她这毫不避讳的动静,周围的哭声一顿。
“喉咙里的浓痰卡住了淤血,导致呼吸受阻,需要开喉取痰。”
床前站着的王夫人六神无主的问:“怎么开?”
“用刀子划开喉咙,把血痰挤出来。”她环顾这一屋子的人,补充一句,“要快。”
“用刀子划开喉咙,那不是杀人吗?”年轻的侍妾惊呼。
游福泽并没看那小妾,而是直直的看着王夫人,“夫人,已错过最佳救治时间了,再拖一刻,我也无能为力。”
王夫人咬咬牙,下了相当大的决心,“治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