或许,应该这样说,自己只是沈渝生命中一个过客,一个可以被遗忘的过客。
如果心碎有声音,苏江北相信自己能听到。
可他确实没有听到。
心空了,不见了,哪里还会有碎裂的声音呢?
摩托车一直急行,速度很快。
但每次想要冲出山城之时,又会折返。
夜深人静的时候,摩托车的轰鸣声停在“晚安·重庆”的门前。
苏江北从车上疲惫地挪下身体,一屁股坐在卷闸门前的台阶上,将头盔和皮手套扔在一旁,点了一根烟,静静地抽了起来。
自从宁红离开重庆,酒吧始终处于关门歇业的状态,落下的卷闸门也一直没有抬起过,好在有社区的清洁工人每天打扫街面,否则酒吧门口一定会刮满落叶和垃圾。
苏江北跟宁红通电话时,宁红问苏江北,想不想留着酒吧。
如果想留着,让他接手继续干,如果不想,那就兑出去,兑的钱也不用给她,反正就是让苏江北做主。
苏江北不想把酒吧兑出去。
这是宁红的酒吧,这里也有太多的记忆。
如果卖了,留在这里的记忆也就没了。
一根烟抽完,苏江北捶了捶有些发僵的大腿,起身从做旧的门灯灯托里掏出两把钥匙,是卷闸门和大门的钥匙,一直放在那里。
酒吧内没有一点光亮,漆黑一片。
苏江北进门后,举着手机,凭借手机的光亮,在宁红平时休息的房间里找到总电闸,合了上去,熟悉的光硬瞬间重新填满整间酒吧。
之后,他在吧台里找了一瓶未开封的轩尼诗,掐着玻璃方杯,走到驻唱台的边缘坐了下来,望着光影下的空无一人,独自喝起酒。
大半瓶酒下肚,苏江北将一口烟雾喷进杯子里,浓白的烟挤进深琥珀色的酒液,模糊了玻璃杯壁。
“江北哥,你说麦子以后能成大歌星吗?”
“以后麦子要是火了,我就跟她混,大头,你跟不跟...”
“跟,能赚到钱就跟!”
“跟撒子?给麦子当面首吗?人家稀罕的是江北哥...”
“兄弟,老实跟哥说,是不是见天跟麦朵睡在一个被窝...”
苏江北举起酒杯望出去。
恍惚间,他看到了当年的时光,有欧雪的清纯,马逸的故作浪荡,大头的憨厚老成,花妹的粗矿彪悍,还有李忆平的猥琐,就连当时说笑的声音都开始回荡在耳边。
“苏江北!”
突然,苏江北听到沈渝的声音,赶忙转头寻找,可眼前依旧空无一人,只好将视线重新透过玻璃杯。
“这些都是你朋友?你跟那个麦朵到底啷个回事嘛?”
“唉,果然是鱼找鱼,虾找虾...”
“那不对,你要是楞个讲,我以后岂不是要找鳖亲家?我记得你姓沈,不姓王吧?”
苏江北清楚地记得,当时自己就是这样说的,而且话音刚落,沈渝就狠狠地捶了他一拳,打在胸口上,觉得挺疼的。
好像中病了。
否则,胸口为什么现在还疼得要命呢?
“乖乖,你打疼我了,真的好疼。”
苏江北轻声抱怨了一句。
仿佛沈渝就站在酒杯后,又仿佛只要放下杯子,沈渝的手就伸过来,用力掐住他的脸,笑着问,“哦豁,你给老子说,哪里疼?老子给你揉一哈!”
可是,苏江北不敢放下杯子,连挪动都不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