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时候有个小姑娘,用瞻仰的眼神望着他,亮晶晶的,让他彻底沦陷,这一沦陷,就是大半生。
段熠抚摸着那个凹陷,颇有些感触。
开口时嗓音有些哑:“那皎皎记得这里吗?”
孟云皎依旧是恍恍惚惚的,要不是因为把柄在他手上,她早已因为他阻止她入寝,非要逼着她去这去那而恼怒了。
他堂堂一介帝王,就算内忧外患已除,也该百事缠身吧,现如今不仅天天往她的苌华宫蹦跶,还带着她漫无目的闲逛,他就不觉得自己不是个称职的君主吗?
这里荒废凋零,比御园更无趣,她哈欠连连,丝毫没有打量的兴致。
段熠自顾自陷入回忆:“是我小时候居住的地方。”
“也是我俩第一次相见的地方。”
他从未对她说过往事,孟云皎只知他小时候过得凄苦,却不知其中艰辛。
以往她想了解的时候他没说,他现在说了,她却没兴趣知道了。
想必是她未记事的年龄发生的吧,毕竟稍微大点的时候,父亲就以她身体虚弱为由,鲜少让她入宫去了。除了段辞,她对其他皇宫里的贵人和皇子,也没什么印象。
小时候有过交际又如何?也改变不了他长成了恶魔的事实。
段熠见孟云皎兴致缺缺,也没再自讨没趣的说下去了。
走着走着,两人竟来到了松榭宫。
段辞不在了,这里就成了年幼的十三王爷,段鸣的居所。
段鸣与段辞本就亲密,得知了段辞的死讯他乖巧的不哭不闹,就央着段熠把这里分给他,好让他住在这就好像感觉段辞还在身边那样。
段鸣今年才五岁,是最为天真无邪的年纪,也是唯一不知段熠的恶迹,愿意四哥哥四哥哥那样对他呼唤的人。
段熠不愿因为这点小事就拂了段鸣的意,便答应了他。
此时带着孟云皎来到这才想到这茬,也不知孟云皎会不会因为这事而怪罪他。
段熠这里才想着段鸣,那里就传来哒哒哒脚步不稳的声响。
“皇兄你来了?”
段鸣才长到段熠大腿处那么高,他一看到亲近的人就一把扑过来抓住他的衣摆,完全没有与天子的尊卑之分。
段熠见了他可爱的模样,这几天的阴郁也难得的消散了些许,他把段鸣抱了起来,朝他示意:“叫嫂嫂。”
段鸣也乖顺,歪了歪头道:“嫂嫂好。”
孟云皎不想让稚童伤心,扯了扯嘴角跟他招呼。
冷清许久的松榭宫迎来客人,段鸣可没那么轻易放他们走了,愣是拉着段熠,让他指导指导功课。
“皇兄,这几天我可听话了,太傅都称赞我,说我孺子什么……”
段鸣想炫耀自己刚学会的词句,却又一时想不起来,懊恼得小脸都皱在了一块,滑稽极了。
段熠拍了拍他的脑袋,顺势接下:“孺子可教。”
他眼里满是欣慰,不像是君王对皇室子弟充满防备的样子,反而他看起来对段鸣寄予厚望,许是想在未来让他有一番作为。
段熠指导段鸣的时候很认真,一时也没留意到孟云皎悄悄从座位离开。
孟云皎心里有些堵,听着耳边稚嫩的童音,她的呼吸变得格外困难。
她从不知,段熠对小孩也有那么柔和的一面。她只记得,他残忍的让她滑胎,连自己的亲生骨肉也忍心残害。
原本,她的孩儿是可以出生的。
她的孩儿也能长成段鸣这般,活泼可爱的。
孟云皎眼眶湿润,视线模糊一片,她看也没看,推开了一间偏殿的房门,来到塌上,合衣而卧。
她逃避似的不去深想,认定只要歇下,小孩的身影就不会在她面前挥之不去。
只要进入了梦乡,她就能看到她的孩儿,她就不用伤感了。
可是‘吱呀’一声,打破了一室的平静。
段熠见孟云皎在这,貌似松了口气:“原来你躲到这儿来了。”
他不愿见她这般嗜睡,堂堂一国之后,人还在别人的宫里,就不顾仪态的入寝,简直有失观瞻。于是把她拽了起来。
见孟云皎怒瞪着他,像是起床气无处发泄的样子,他就觉得有趣,便起了逗弄她的心思。
段熠瞧了一眼周遭的环境,用暖昧的语气调侃道:“竟然跑到这儿来了,是不是记得这里是什么地方了?”
孟云皎被人打断了与周公的会面,自然没什么好气:“不记得。”
段熠似乎不信:“不记得?”
他带着她来到柜边,把她抵在上面,腿脚一弯拦住了她的去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