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福安,我已央求陛下,让你出宫。”
段熠前些日子就把福安放出来了,只是地牢寒气过重,福安大病一场,躺了几日。今日才得以拖着孱弱的身躯来到苌华宫而已。
记得那日段熠跟她提起的时候,她的神情也是半信半疑:“你把福安放出来了?那以后……”
“你再也不会对他下手了?”
孟云皎眼中的质疑深深刺痛段熠的心,他喟叹:“我本来就没打算对福安动手,是你不相信我而已。”
“若是不放心,便让他出宫去吧,山高皇帝远,你总不至于害怕孤大费周章派人追杀一个内官。”
得段熠的恩准,孟云皎自然是求之不得。
不管段熠是良心发现还是仅仅想打消她的防备,反正福安能离宫,是最好的。
他跑得越远,就越安全,她也就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了。
福安难掩惊诧:“阿姊,你让福安走?可阿姊就在皇宫,福安能走去哪里?”
他们本就情同手足,这段时间的福祸相依,更是令俩人的感情有了飞跃式进展。
但孟云皎自知自己时日无多,更是离宫无望,便不想耽搁福安了,当然,她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的事,她自是不愿让福安知晓的。
“去哪里都好,只要活着,我们总能相会的。这次的机会难得,错过了就再也出不去了。”
福安眉头紧锁:“可……”
话音被打断,孟云皎拍了拍福安的手背,语重心长道:“听阿姊的,先行离宫吧。”
福安内心极度挣扎,面上满含着不舍,却不敢忤逆阿姊的意愿。
须臾,他像是想到什么,眸光闪过一抹精光,朝孟云皎郑重的点了点头。
*
御房内。
段熠在听着中令的汇报,却频频走神,脑子里全是孟云皎悲恸的那抹倩影。
“陛下……陛下?”
谢宗澜的呼唤声惊醒了他。
段熠轻咳一声,欲盖弥彰道:“宗澜,东骥那里怎么说?”
谢宗澜是段熠新提拔的心腹。
段熠一直知晓,端敏倩对他有情。当初端敏倩三翻四次离间他和孟云皎的关系后,他就与端戍两父女起了嫌隙。
加上段熠是个不喜被人掌控命运的性子,对待居功自傲的端戍两父女,他自是不愿委以重用。
趁着科举殿试的机会,他看中了为人刚正不阿的状元谢宗澜,带在身边磨炼一番后,确定了谢宗澜是可信之人,便提携他顶替端敏倩,担任中令的要职了。
这回也是因为段熠强硬搜查钱宇马车的事件,得罪了东骥王,特地命谢宗澜去探探东骥王的态度。
不出所料,东骥王很坚决,势要为钱宇讨回公道。
东骥的实力不容小觑,南樾的事又刚处置好,导致国力虚空,元气大伤,此时委实不是跟东骥起纷争的好时机。
“陛下,臣有一妙计。”
谢宗澜不徐不疾,把当下形式分析了遍。
“陛下刚收复南樾领地,不如把它划分给东骥王,以作安抚之用。”
段熠霎时茅塞顿开。
如今安抚东骥王势在必行,而南樾王才刚除去,要是那么急着把南樾领地收复,反而一口吃成胖子。
到时候,其他三王会人心惶惶,生怕南樾的悲剧上演在他们身上,反而会联合起来谋反,对付主京。
若是反其道而行,把南樾划给东骥,就能打破了四王百年相互牵制的平衡。
四藩地领地相依,东骥又占了两地,树大招风,他们之间互相提防就够了,一时间也就顾不上主京了。
东骥受了天子偌大的好处,领了一块富庶之地,不仅不会继续追究,反而调转风头站到他们这边也说不定。
总而言之就是以退为进,先让四王斗个你死我活,他们只需要坐岸观虎斗,待时机成熟,一举把他们铲除更为合适。
段熠激动不已:“好!宗澜果真没令孤失望。就按这去办。”
谢宗澜作辑,谦逊道:“臣不敢居功,还得多谢陛下的赏识,让臣有机会在朝堂一展抱负。”
“陛下才是百年一遇的国之栋梁,要不是被心事所困,定能想出好一万倍的妙计。陛下登基不久就解决了内忧外患,往后若解除了藩王制度更是能流芳百世!”
谢宗澜是熟读圣贤的老实人,知恩图报,精忠报国这几个字就刻在他的胸膛之上,段熠提拔他,他自然也愿意鞠躬尽瘁死而后已。
段熠越看他越满意,复又叹道:“若是其他事也能想政事那般有爱卿分忧就好了。”谢宗澜早就察觉了陛下今日心事缠身,此时自然顺势问:“可是与皇后娘娘有关?臣不才,家中已有妻妾三人,许能为陛下排疑解难。”
话音刚落,段熠眼睛一亮,像是见到救星般,虚心向他讨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