现在只有两条路摆在她面前,要么,死在段熠手上变成冤魂向他索命。要么,逃离皇宫重获新生与段熠再无瓜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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宴会当日,宾客陆陆续续进入正殿,其中最为瞩目的使节就是东骥王的世子,钱宇。
他那身金缕玉衣的装扮,险些连皇帝的风头都压过了。
段熠脸色越发阴沉,钱宇却丝毫没有察觉,还在孟云皎出场时直勾勾的盯着,眼里有掩不住的惊艳。
“皇后娘娘果真是人间绝色啊,钱某这一想,便更觉得府里那班姬妾,全是庸脂俗粉,比不上皇后一分。”
钱宇好色的名声,早已传出东骥了,他又是东骥王唯一的世子,不分场合,放肆惯了。但敢当着众卿的面,对皇后如此无礼,段熠还是止不住想上前把他的眼珠子挖出来。
“放肆!”
段熠拍案而起,场内瞬间弥漫着烟硝味。
忠臣窃窃私语起来,有的再劝陛下息怒,有的则让钱宇收敛一些。
只有当事人孟云皎,面上没有露出被侵犯的不悦,反而朝东骥世子嫣然一笑,仿佛巴不得他把整个宴会弄得腥风血雨。
钱宇朗笑了声,安抚道:“陛下何必大动肝火,窈窕淑女君子好逑,钱某只是在赞赏陛下的眼光。”
他拍了拍手,仆从便抬着一箱箱重物鱼贯而入。
一打开,更是金灿的刺眼的金条绫罗。
“父王命我前来给皇后贺寿,这是东骥的小小心意,请陛下笑纳。”
在场的臣子早已被那些金银蒙蔽了双眼,自然是不愿见帝王与东骥世子闹得太僵的,于是纷纷谏言:“对啊,陛下,世子也是无心之失,陛下大人有大量,就别跟他计较了。”
段熠双手握在身侧嘎嘎作响,脸上绷得极紧,几度隐忍不发。
东骥地理位置极佳,不仅是商人往来的必经之地,还有几处矿山,可谓是财富取之不尽。
这些年,他们越发的富足,也越发无法无天。
好一点的时候,也会像这样,时不时进贡一些财物,以表对大缙的忠心,但更多的时候,是不加掩饰的野心。
比起安分的做大缙施舍的异性王,他们更渴望坐拥一处富庶之地,自立为王。
段熠早已不敢确定,他们是否还在主城的掌控之下,这也是为什么自上位以来,他力争废除藩地王的制度,就是害怕他们渐渐坐大。
而现在,显然还不是公然与他们的对抗的最佳时机。
先不说上次跟孟将军幕后之人究竟是出自四王中的哪一位,单单他们躲在藩地许久,兵马军力早已不是他们能预估的了。
他断不能为了一时意气,给了他们可乘之机。
段熠坐在主位上,甩了甩袖:“东骥的心意孤已收到,宣下一位。”
其实不仅仅是东骥,其他三王也不见得有多忠诚,只是东骥行事张扬,更容易被盯上罢了。
而这当中,属南樾最为令段熠省心,因为南樾当初的世子,也就是现在的南樾王,他有着天生残缺的身体,甚至行动无法自如。
百病缠身,久坐轮椅,一直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,就算南樾有再大的野心,就依他们王的短处,估摸也掀不起什么风浪。
这位南樾王唯一的特点就是待人亲和,温尔雅。这也是为什么,即使他天生残疾,也还是深得他父亲偏宠,顺利继承了王位,并且得到下属的一致服从。
这不,如今面圣的使节,也坐在轮椅上,被推着进来朝圣。
据说是因为属下们不愿让自己的王低人一等,自愿折断双腿,便能设身处地,与南樾王过着同样不便的生活。
使节的膝上放着一把古琴,段熠见他行动迟缓,便免了他的礼。
琴师躬了躬身道:“让陛下见笑了。”
段熠打量了一下他被毯子掩盖的下肢,看不出什么异样。
又怕自己此举太过失礼,便移开了目光:“无碍,孤听闻你等壮举,只觉得佩服。”
两人又寒暄了一阵,琴师才进入主题:“南樾王知陛下注重皇后大寿,特命属下前来献上一曲,琴某这便献丑了。”
虽然这样的寿礼比起东骥王那种金银珠宝显得寒酸了许多,但正是因为这样,段熠才更为放心,于是龙颜大悦,准他奏曲。
“好!琴公子的琴技扬名四海,南樾王此举正中孤的下怀,这寿礼孤很是满意……”
段熠转过头来,握了握孟云皎的手,温柔问道:“皇后,你觉得呢?”
孟云皎没有立刻反应过来,她的视线停留在琴师的手指上,久久回不过神。
不为什么,只因为他戴着的一枚饰物,独一无二,瞬间引起了她的注意。
那是小时候在父亲手中看过的玉扳指,有一个位置上磕出了一道细小的裂缝,她以前窝在父亲怀里玩耍的时候,有幸得见过。
这枚跟她记忆里的模样重合。孟云皎能确定这绝对是父亲的玉扳指。
可它怎么会在南樾王的一个琴师手上?
琴师抚摸着琴弦,像是很刻意的在她面前展示,抬头望向她的目光饱含深意,不得不令孟云皎把心提到了嗓子眼。
段熠又重复问了一次,她才回答:“好……当然好。”
孟云皎心不在焉的观赏着演奏,很快一曲终结。她思来想去,还是决定找个机会跟琴师接触,以确保他的目的。
但是,她必须避开段熠的耳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