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章 009.辛迪（01）

“那年出关时我记得黑风镇里有一家西靖人开的酒馆。”王战雄想起了西靖菜，但话语又无不出现了遗憾，“一路车马劳顿，现在终于有一个像样的地方了能休息了。我想西公今晚一定是要醉了，这西公的安全还是要时刻警惕。”

辛迪笑笑，他随着元良一路向东，很多事已是心知肚明。这支入关的队伍里由五百名骑手组成，在这种时局下，五百人从数字上看似乎是显得实力太过单薄，但是看看这支部队的军容，怕是在西域没有人敢站出来与之抗衡一下。

辛迪对自己这身戎装很是得意，澄亮的胸甲包裹着躯干，披膊连着锁子甲和精修的护具包裹着四肢，还有着蓝色的披风。队伍走到哪里，哪里皆是被这支队伍的所表现出来的威严所震感。虽然不知队伍是何种身份，但是种种迹象表明这支队伍前往关内，那一定是有着重大使命。

西域太荒凉了，沿途看不到一点人烟，走了这么长时间，只是途经了几处小小的市井。

越往东走，景色才不那么单调了，从戈壁荒滩逐渐过渡成了低矮的丘陵和石头山，植被也从戈壁与沙漠中的骆驼刺变成了低矮的灌木。天气也逐渐变得暖和起来，没有了西域的大风，也没有了大温差所带来的寒冷。

当完全走出西域戈壁后，渐渐的人烟便多了起来，可以看见一处又一处的的村镇。这里的人都是关内人，在此地屯田和修筑工事，这里地主武装起来的民团也是秣马厉兵的操练，气氛就像是打仗一样。

“我们走出西域了？”刘胤看着眼前出现的另外一番风景。

“还没，从这里直到长城，都是西域的地界，过了长城，才是走出了西域。”辛迪说。

“再向东走，就会看见大山，连绵不断，长城就是修在公主岭和莽山山脉之间的平原上。”

“过了长城，就能回家啦。”辛迪身边的校尉李振说道。“再走几日，就能看见大一些的镇子了，到了黑风关，就是长城军团的驻地了。就能见到我叔叔了。”

“你叔叔在黑风关做什么？”辛迪问道。

“他是黑风关的总兵。”李振无不自豪地说出了他叔叔的职位。

“其他关口的总兵们都往北剿灭赛柱人去了。”辛迪说，“长城军团也没有以前那么多人了。”

“那是因为有西域军团。”刘胤说道，他看着路边民团建造的堡垒，一路上他已经数了十几个这样的堡垒。“西域军团自出关以来，哪还有长城军什么事？以前号称‘天下第一’，现在呢，不断地被各地军团肢解掉了。”

辛迪倒是不同意刘胤的话：“它是西境第二道屏障。”

“第几倒是无所谓，如果说能到黑风关，吃一顿正八经的饭，我已经心满意足了，这些天，吃的东西让我拉不出来屎。”刘胤说。

“恐怕长城军团的饭菜会加重你的症状。”

“难怪不是天下第一了。”

“我来告诉你他为什么还是天下第一，说说离咱们最近的吧。当初西域公元谋就是自黑风关出兵，在这里与乌方打了第一仗。”辛迪指着队伍走过的一处战场，他对于元谋领兵出关的这一段历史极为痴迷，“王师所向披靡，战无不胜，在这里遇见了乌方一支主力部队，那边，你们看，是用乌方人的级搭出的京观。”

队伍路过了一处巨大的土台，土台高约五丈，由黄土和头骨砌成。西域的大风吹掉了京观的夯土，露出了无数的头骨，头骨密密麻麻地嵌在黄土之中，头骨上的空洞眼窝看着往来的行人，张开的下颌似乎是在向人们诉说着一段往事。整个京观散出了一种怨气，行人们见了无不身上泛起了凉意。

“王师出征，片甲不留。”刘胤看着京观。

“白皮奴有什么好可怜的，害百姓，乱江山。”李振说道。

听着年轻的校尉们的对话，王战雄乐了起来，他回头看了看辛迪，辛迪正在马上擦拭着他的宝剑。

“为什么总是带着这把剑。”

辛迪抬起头看见王战雄正在用好奇的神情看着‘青玄’。

“父亲刚从军时便带着这把剑，这把剑陪伴他的时日可是有一点时间了，这把剑在长城军团中砍过乌方人，在原北军团给狄族人放过血，鼓励无数士兵奋勇杀敌，也将苟活者斩于马下。”辛迪出神地看着‘青玄’，“我有三个哥哥在战争中为国捐躯，而我也在凶险的西域，父亲担心却嘴上不说，只是把这把宝剑交给我，让我好生爱惜。”

“将门虎子，校尉。”王战雄说道，他接过‘青玄’，“唰”地一声将宝剑抽出剑鞘，剑刃在阳光下闪出幽幽的蓝光。“好剑，它一定期望它的新主人能让它再一次饱饮鲜血。”

“只是辛家死的人太多了，作为一名庶子，本来无足轻重。”

“那这把剑？”

辛迪接过“青玄”，“作为辛家的一员，都是要在战场上争取功名，哪怕我是一名庶子，我父亲也不能容忍我在现场上没有建树，也许他觉得我无能吧，所以把这把剑交给我，好记得辛家的荣光。”

王战雄看着辛迪忧伤的神情，便说道：“庶子注定走不到家族的最高峰，但是校尉，自己取得何种功勋，朝廷是不会看你的身份的。”

“只是想取得父亲的认可罢了。”辛迪喃喃地说。“小的时候我就会想，我会在战场上砍下敌将的头，把它放到我的父亲面前，然后满怀希望地看着他的脸上出现笑容。”

“啊，你这小子。”王战雄听了辛迪的话，忍不住笑了起来。

“然而并没有，也没有机会这样。”

“听着，在西域军团当然不缺少机会，既然是作为贵胄校尉，你身边就是不光是同袍，也都是竞争者，每一个人都忍不住想砍人，我想，你有点急躁了，当然了，如果你这些同袍不见得脑袋都好使。”王战雄看着辛迪涨红的脸，接着说：“虽然你家老爷子对你严苛，但是我想，你还是应该像刘胤一样，及时行乐，你父亲难道还关心你跟哪个婊子睡过觉吗？”

辛迪看了看刘胤，便想起来他见到女人后冲动的笑容。

“我看你还是在你家的府院里呆着太久了，你跟我说你的志向，不如在我面前说一句：他妈的。”

辛迪一脸的尴尬，之前质彬彬的骑兵都尉居然换出了他的第二张面容，王战雄脸上出现的表情辛迪只有在老兵的脸上才看见过。他此时此刻想离开王战雄，却听见王战雄又说：“你那贵胄姿态应该放下来啦，你看看你身边的这些人，都他妈的是少爷和公子，同时也是一批赌鬼，色狼，采花贼，只是身上这身皮不一样，让人看了，便成了贵胄校尉们。我看你活的挺憋屈，一面是不被看众的庶子，一面又是坚持修身齐家的将门之后，在我看来，这样挺累的。”

辛迪不想再听王战雄说话，但是又不方便表现出来，他便努力对眼前的景色保持注意力，可是依旧不能奏效。

“从关内来到罗迪堡，那荒凉的地方简直是难以想象，之前我便是一腔热血，后来这一腔热血变成了平西府的葡萄酒和西域女人的大胸脯。我常常坐在堡里看着河对岸，想着对岸的那些白皮鬼是不是也跟我一样看着我，脑袋里想着是暖和的被窝，而不是能吧脸都吹出坑的大戈壁。”

“罗迪河往西，是什么样子？”

“那是一个另外的世界，那里的人们住在石头城堡里，走到哪里都能见到骑士，他们都是高高大大的白肤人，身上都有着一股骚臭味，他们喜欢把自己包裹在铁甲里。与我们相比，他们显得蠢笨，循规蹈矩不能变通。他们以为在东方的大晟，河里流淌着金子，皇宫的瓦是金子，宫殿里的柱子是银子，倒是很奇怪。”

辛迪几乎是立即对乌方不感兴趣了，只是感叹这些西方之地的国家有着天壤之别。

“风帝的后代？西方只是听说虎豹毒虫遍地横行，当年在西域，我们的将士以为自己在与怪物作战，皆是视死如归，后来现，对方也是人。”辛迪说。

“只是穷人。”王战雄轻轻的说，“这些毕竟只是传说，而我在很早以前，以为南海有着仙洲，那里住着仙人们，他们守护着华胜神州，我盼着有朝一日能够看见天兵天将，能够看见巨灵，能够看见神鹿。”

话刚说完，就看见大路前守着一队骑兵，皆是红衣红甲，掌旗兵手中的军旗在风中飘扬，军旗上画了一只咆哮的猛虎。

见到骑兵拦路队伍便马上停下了，只听王战雄喝道：“何人挡路！”

对方一军官打马出列走到队伍前，说道：“我等在此候命护卫西域公元大人。”
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