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方昭仪略抿一口清茶,语气松弛下来,多了几分轻松调侃:“南越这么乱,是不是庆幸你儿子没去?”
王翊道:“我倒遗憾他没能去。”
“倒真像你。”东方昭仪一笑,“别人家却不像你这样想。洛袖那姑娘,为着你推了她哥哥去出使,私底下难过了好久。”
“……我记得那倒也是个伶俐的姑娘。”王翊道,“她兄长学问很好,也有才干。”
两人正这样信口随意地谈着天,门扉忽然被急促地敲响了。紧接着一个身影踉跄着几乎是扑进了屋内,很是狼狈,风度尽失。
“安若?”
“昭仪,昭仪——!”年轻女孩全然没有了平日的沉稳冷静,睁大了双眼显得茫然无措,她浑身都在颤抖。
“我知道我在哪里见过那个图案了。”
安若跪坐在地上,脸色惨白,双目无神。
“——是我姐姐。”
——
若说其他人的身份都尚有疑虑,安歌是南越人的事实却无可辩驳。暗红的月兰花图样,似乎已确然成为了细作的铁证。
“……但我们没有证据。”
洛袖只是这么说。她坐姿异常端正,脸上的神情有一些并存的无奈与漠然。她垂着眼眸,不去看身边的数人。
疏风道:“我认为这已经能作为证据——北月阁内曾负责审讯那名南越细作的暗卫已经回忆起来,那人身上似乎的确有这样一块红斑。”
“——似乎?”洛袖转过头,“你觉得,凭着几个暗卫的回忆,凭着身份不明者的特征,我们就能够给人定罪?难道我们有不被反咬的万全之策?”
如今的困难就在于——除了赵娴,有这个印记的人都死了。
她们提出的证据,看起来就像是透明泡沫般轻而易举就会破碎。赵娴大可以坚持这只是青门对她的一场构陷。她现在是未来太子妃了,即将也会成为她们的主人。而青门,说到底,不过是一群属下。
望着疏风不甘的神色,洛袖出言道:“虽然如今我们已基本确定了赵娴的真实身份,但我们还要等一个时机,一个万无一失、能保我们全身而退的时机。”
她怎能不恨。赵娴骗了陆钰、骗了所有人,她比任何人都恨。
她甚至曾经以为这个姑娘是过去的自己。谁能想到,如此纯善的面孔下,竟是谁也猜不透的一副心肠。
在安若告诉她最后的结论之前,洛袖甚至还想为赵娴苍白地辩驳。
她竟一点都没有发觉。
洛袖恨恨地咬了咬牙。
“——听着。”她的语气严肃起来,“在她被完全揭发以前,我不许你们将此事告诉任何人!整个清平城,我不希望有任何其他人知道此事!”
“是!”
“回雪,”洛袖特别地又添了一句,“——不要将此事告知逐阳宫。千万不要。”
回雪神色复杂地凝望着她。
“……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