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着平七叶而绕在这屋中的忧思,被顾绮的这句话冲淡了些许,谢霁终于露出了笑意,反问道:“是吗?我记得贤弟说过,你不识字的。”
?这无关紧要的他倒是记得清楚。
顾绮挺直了背,大手一挥:“……谢兄还说过自己姓张呢,彼此彼此。”
谢霁长舒了一口气,更觉轻松些许,便问道:“贤弟打算几时回海盐县?”
“待个两三天吧,总要做做样子。”顾绮捏着下巴,似乎在想着什么,而并没有在思考他的问题,
谢霁看着她,叮嘱道:“梁县丞和楼氏如今失踪,他们必定会有所行动,你们要当心。”
“有所行动呀……”顾绮改用两只手一起捏下巴,看着有些滑稽,“谢兄,我觉得你做得对耶。”
“嗯?什么?”
“我不该等着他们动,而该像你去偷楼氏那样,逼着他们动手才对呀,”顾绮一拍手,笑道,“实则,我要做的只有一样:引他们出来,借此找到海盗的老巢。”
己方化被动为主动了,便意味着对方的被动。
只跟着他们的行动而查,失先机,且易打草惊蛇。
不过谢霁听她的话有些别扭,忙纠正道:“我是去翻楼氏的住处,不是偷楼氏。”
“有区别吗?”顾绮一时没明白他的纠结。
“区别大了。”
“哦,随你,这不重要,”她洒脱地挥挥手。”
谢霁颇为无奈地扶额,笑问:“那贤弟打算怎么做?”
顾绮嘿嘿笑着,凑近谢霁的耳朵,将自己方才所想的事情,都同他说了。
谢霁听完,沉吟片刻道:“是好主意,但是险了些,我担心他们狗急跳墙,毕竟你那儿还有三个女眷呢。”
是六个,顾绮在心中纠正一句,自己,还有两个雇来的小丫头,口中却道:“李大哥、张桐还有我,周大哥可以自保,够用了。况且我越表现得什么都知道,他们反而越不敢轻举妄动。”
谢霁见她胸有成竹的,便点点头:“好,除了阿年和幺儿,我在海盐县里还有两个暗桩,都派去保护你们吧。”
“一人一个。”
“好。”
……
四周终于是冬日午夜的死寂,翻窗而出的谢霁,落地时身形有些摇晃。
阿年不知从何处冲了出来,扶住他道:“公子可还好些?”
谢霁摇摇头,吩咐道:“那两具尸首呢?”
“他们在处理呢,殿下放心,利索着呢。”
“不用了,把两具尸首都搬回楼氏那去,再做做手脚。”
阿年一愣,不是说要做出个楼氏与梁县丞私奔的样子吗?怎么变了。
不过他并没有问:“是,小的知道了。”
“还有,”谢霁又道,“你处理完这边的事情,就去找正,我不管他用什么招,甩掉跟着他的那几条狗,过来见我。”
阿年不可思议地皱了眉头。
他还是第一次听见谢霁用这等语气说话。
在殿下的语境里,这算……骂人了吧?
而且他不是不愿意让大人知道他来此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