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九章、浪途东海 (第1/3页)
柳云殊负气从浮云山离开之后,先直接奔去了东海。
风云卿说得不错,泽被滋养这世间植物,是她职责所在。柳云殊就算再怎么嫉妒得发了狂,也不敢怠慢仙职之内的责任。
东海之上,清新的海风吹着雪白雪白的浪花,一浪高过一浪,推到岸边,柔柔地拍击着金黄色的海岸,发出“哗……,哗……”的声音,一直涤荡到人的心灵深处。阳光散落下来,一望无垠的海面上就变得波光粼粼,无数个金色的光点随着水面此起彼伏,欢快地跳跃,让人觉得这万里碧波之下,处处孕育着祥和与幸福。
柳云殊伫立于半空,竖起手指捻了“召唤术”。
俄而,东海龙王现出水面远远相迎。
“不知上仙驾临,小神有失远迎!”东海龙王的神位并不低,只是知道来者身份,故而谦虚罢了。
“龙王不必客气,我此行前来是为了同您商议泽被花草树木的微风雨露之事,除了玉帝布置的降雨时辰和降雨量之外,还望龙王按照这张单子上我记录的日期时辰,适当多施风露,恩泽万方。”说罢,柳云殊从袖口掏出一张素纸,上面记录着近三个月内需要布施微风雨露的日期和具体时间,这些向来是在天帝的降雨圣旨之外。
龙王接过纸单,拿在手中,向柳云殊揖礼道:“上仙放心,小神一定照办,俱不敢违!”
柳云殊的心情实在糟糕透顶,她没有与龙王再多客套,直接转身施术,飞往九重天了。
送走了云殊仙子后,龙王敖广欲把这桩不受圣旨约束的差事,交给儿子们去办,让他们多加历练。
实际上,东海龙王本有九子,因体弱多病折殒一二,因犯错受贬折殒一二,因前些年海水污染平息水患又折殒一二,如今所剩,不过三位:二子睚眦,三子嘲风,五子饕餮。
这说起来,龙生九子,子子不同。
老龙王的几个儿子自有所爱,性格截然不同,如今所剩这三位也是各有喜恶:
老二睚眦,乃是龙王现任正妻所生,喜妒好斗,整日里刀剑不离手,勤修武德。若他得了王位,好处显而易见,东海一族再不怕受人欺辱,若有敢来侵犯者,必十倍百倍相还报;同时坏处也是显而易见,其性嗜杀好斗,心量狭小,恐非明主,难以如水般包容东海族群,就连兄弟之间恐也难以长久相睦。
老三嘲风,乃是嫡出亡妻所生,从小放浪不羁,总喜四海游玩,不贪美色,不嗜美酒,单单喜欢四海去冒险。若他得了王位,以这般洒脱的性格,自是可以容人,治武功也算是内外兼修;只可惜,他从小散漫不喜约束已成习惯,时常是老龙王有事吩咐,他人却不在东海,只得苦心派人四处去寻,如此这般可坐得稳王位?
老五饕餮,应是老龙王爱妾所生,仅凭一副憨实的样貌,就让老龙王十分喜欢。他生就一副大头大嘴的模样,十分贪吃,可以毫不夸张地说,天下美食无他不好者。若他得了王位,绝不用担心他会大兴杀戮,东海之内必是一片歌舞升平的祥和之景;只是,恐他穷尽一生也不会有什么大的作为,开拓不成,若要想守住东海这份基业,恐也须有能臣相辅才行。
如今,老龙王从云殊仙子那里领来一干差事,心下琢磨着将要如何分配给这三个儿子。差事虽小,作为父王他却要一碗水端平,既不能太过于偏向哪一个,又不能让妻妾抓住由头挑了理去。
龙王敖广思忖了片刻,决定要将三个儿子都召集过来,大家当面讨论,该由谁领这个任务才最合适。
老二睚眦,听了父王的说法,毫不犹豫地回道:“不过就是一些个花花草草,年年去浇,也不见其长出什么稀罕物什来;既不能开疆扩土,也不能闻达于天帝王母之耳,无甚意思。不若儿臣多花一些精力在练习剑术上,保卫东海水族世世代代不受欺辱才是正事!”
“回……回禀王上,小的……小的已经四处寻遍了,三太子并……并不在宫中!”一个大虾模样穿着铠甲的士兵,急慌慌地前来禀报。
“快叫人再去找!简直就是冤孽!”老龙王有些愠怒,却也并不意外,他已经习惯。
嘲风自小顽劣,这几年又是随意长成,身边没有生母管教约束,放荡不羁的个性日益加甚。
龙王暂压心中怒火,语气平和却不失威严地问道:“老五为什么还没来?”
“五爷说,他的全蛇宴且用了一半儿,此时前来见礼唯恐仪表不整,触犯王上龙威。刚叫人传过话来,说稍后就到……就到。”王座旁侧站着的一个老龟模样的近臣,脸上堆满了笑意,小心回道。
话音甫落,只见饕餮双手端着一口砂锅,徐步走上殿来。
旁边,马上有螃蟹模样的侍从,伸出两只钳手端着托盘接过砂锅。蟹侍将砂锅呈递到龙王面前。敖广打开砂锅,里面竟是几段蛇肉,想是饕餮私厨所做,色泽诱人,飘香四溢。
饕餮一边躬身行礼,一边好言解释道:“不知父王会临时召见,儿臣来迟,实为不敬。故特地带来了全蛇砂锅进献父王,请父王品尝!”
敖广只能满脸无奈地摇头叹气。
人间,市井繁华处。
良辰吉日,明媒正娶,鲜花铺路,十里红妆。也不知是哪个高门大户家的小姐,嫁给了那簪缨香之家的儿郎;长龙一样的接亲队伍,满院内外的高朋亲友,共同见证着他们喜结连理。
在这熙熙攘攘纷纷如芸的宾客当中,有一个特殊的身影淹没其中。此人身穿一件素白色丝绸刺绣长衣,腰系玄带并配有长剑,足踏素履,乍一看上去与这城中别个富家公子并无两样。
只是略一细观,这才发现:他周身所穿的素白衣袍,做工精湛,花样清奇,绝不是这城中巧妇能够制成,堪称人间刺绣行列中的极品;再看他腰间的玄带处的配饰,并不垂挂香囊玉石之类,却单单佩戴着一枚泛着七色光泽的海螺,看上去颇有灵性;踏在玉足上的素履,只有在他抬脚跨过门槛时,方可得见不同一般,就连踩过地面的鞋底下都看不见一粒灰尘。
再观此人样貌,五官标致,气质神秘,仿佛他的周身总是氤氲着一股水气。
没错,此人就是东海龙王正派人四处寻找的三太子——嘲风。
好像,嘲风此刻本应该身在东海龙宫,拜礼于父王面前。可是,他却偏偏出现在这市井繁华的人间,且无巧不巧地正在参加一场凡俗陌路之人的婚礼。
这简直滑天下之大稽!
“公子,别人家的少爷混出来,要么花街柳巷,要么品茶听曲,总是图些个新鲜刺激。哪有您这样的,咱们好不容易从海里……哦……不是……是从家里溜出来,您却偏偏要在这儿蹭人家婚礼,这……这也太说不过去了!”
“爷我就喜欢看这十里红妆,人间喜事,美哉!美哉!这其中滋味,你怎会懂?”
“是!爷,小的不懂您的审美!可是……可是……小的知道……此时此刻我们不应该出现在这儿!”
“应该?我还不应该带你这个呆子出来呢,简直吵死了!”
“公——子——!呵呵,我……我就是替您不值当!”